2月28日，去年中超联赛冠军江苏足球俱乐部正式宣布停赛。同一家苏宁控股、国际米兰俱乐部发表声明称，“苏宁确认将向国际米兰提供财务支持”，并公布了财务报告。根据该报告，2020 年 6 月至 12 月，国际米兰的收入为 2.023 亿欧元，今年前两个月，国际米兰官方在线商店的俱乐部产品销售额与 2020 年同期相比增长了 130%。换句话说，国际米兰能赚钱，而江苏是“无底洞”。

不仅是江苏队，另一家老牌中超俱乐部天津金门虎队也很可能会彻底退出，原因当然是不会被“烧掉”。据统计，近 10 年里，有 45 家职业俱乐部消失了，去年创纪录的 16 家职业俱乐部错过了职业三级联赛。

为了控制“金源足球”的乱象，中国足协出台了限薪、限投等一系列政策。去年年底，要求俱乐部名称“中立”的要求被认为是压垮中国职业俱乐部的最后一根稻草。这进一步激起了各界对中国足球和中国足协的不满，特别是：苏宁作为国际米兰和江苏俱乐部的控股股东，生活在中国足球和意大利足球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中。

这几年来，记者一直在强调职业足球的经济基础，并直言不讳地表示：中国的职业足球和欧美本质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更具体地说：中国的职业俱乐部直接建立在“企业或公司”之上;欧美职业俱乐部首先建立在“社区”的基础上，然后在此基础上建立参与职业联赛的公司。这两个完全不同的过程和性质，完全决定了中外俱乐部完全不同的命运。

首先是“俱乐部”，然后是“公司”。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如果你真的了解欧洲职业足球，这根本不是问题。

记者将首先向您展示两个示意图（下图），以 Inter 为例。当我们谈论“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时，我们指的是“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或“国际米兰”，指意大利以外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人关心“FC Internazionale Milano S.p.A.”，后者也直接翻译为“Inter Milan Football Club”。但这恰恰是一个误区，因为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从一开始就被混淆了，惯性导致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出错，以至于现在很难扭转。

“SPA”它是意大利语“Societa per azioni”的缩写，代表一种股份公司。FC Internazionale Milano S.p.A. 是 FC Internazionale Milano 的子公司，负责俱乐部的业务、营销和其他商业活动。

无论是国际米兰、其他意甲俱乐部，甚至是欧洲国家的大多数职业俱乐部，俱乐部最初都是由来自同一个社区、教区等的人创立的，并以会费的形式存在。经常去欧洲观看大小俱乐部和低级别球队比赛的人，会有这样的体会：体育场门口经常有一个捐款箱，有人会把 5 欧元、10 欧元等放入箱子里，筹集到的资金将用作俱乐部的日常运营。

从字面上看，俱乐部是志趣相投的人进行社交交流、文化娱乐活动的团体和场所，而足球俱乐部，顾名思义，就是因为他们都对足球感兴趣而走到一起。

随着商业活动的扩大，特别是欧美足球职业化和商业化的快速发展，仅靠会员费已经不能满足球队发展的需要。因此，为了跟上形势的需要，俱乐部成立了一家公司，引入外部资金并开展更大规模的经营活动。（因为欧洲足球俱乐部早期是非营利性的，随着社会的发展，各个国家相继出台法律法规，允许它们逐渐演变成营利性机构或组织，最终走向上市公司。这方面的演变和发展过程受篇幅限制，这里不再展开。）

换句话说，“Inter FC S.p.A.”是“Inter FC”的子公司。在意大利，当一名球迷说他是国际米兰球迷、国际米兰成员时，他是俱乐部的球迷和成员，而不是股份公司的成员。而且，需要注意的是，只要成员是成员，无论他们是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政府官员，还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在中国没有无处不在的从属关系。

明白了这一点，或许我们也能理解，在苏宁买下国际米兰，花钱招募他们之后，仍然会受到国际米兰球迷和会员的批评和指责。因为国际米兰的球迷大多是“铁杆”，他们是俱乐部的成员，而不是俱乐部股份公司的成员。如果球迷认为公司的发展战略与俱乐部的发展目标不一致，他们有权利也应该表达不同的意见和声音，尽管球迷和会员很难影响公司的决策。类似，或者更典型的是曼联球迷对格雷泽家族事件的集体反对。

这种情况在中国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目前中国足球俱乐部的会员和球迷都是“公司”的会员或球迷，也就是相当于公司召集的会员，没有雇佣关系，恐怕没有公司允许员工和老板相处。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式决定了中国足球俱乐部的所谓球迷根本无法干预俱乐部的事务，更没有发言权，所以不太可能出现像国际米兰和曼联那样的情况。

回到国际米兰和国际米兰的问题上来，苏宁通过收购国际米兰控股有限公司（Internazionale Holding S.r.l.）的大股东股份，更名为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FC Internazionale Milano S.p.A.）。最初，莫拉蒂通过专门成立的“国际房地产有限公司”控制了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股份有限公司。其中，“S.r.l.”意大利语“Società a responsabilità limitata”的缩写，是一种有限责任公司。（因为过程中涉及的内容是在经济领域，所以比较复杂，这里就不展开了。）

所以，准确地说，苏宁只是购买了国际米兰俱乐部下属公司的股票，而不是国际米兰俱乐部本身。国际米兰俱乐部本身永远不能被外国人控制，也不能被出售。

另一方面，Inter 拥有自己的管理团队，而 Inter 旗下的公司拥有独立的管理团队。苏宁接手后，他只担任俱乐部下属公司的老板，不可能控制国际米兰俱乐部本身。这就是为什么许多欧洲俱乐部都有一位“主席”和一位“主席”，尤其是在英格兰。这里列出的两个不同的曼联管理团队实际上是俱乐部及其子公司的管理团队。

国际米兰是如此，拥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尤文图斯也是如此。当我们想到“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时，大多数人会想到“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很少有人会想到“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 S.p.A.”。当我们观看意甲联赛，欣赏尤文图斯和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表现时，我们其实更多的是在谈论“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S.p.A.”，也就是“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S.A.”，它是建立在俱乐部的基础上的，但为了吸引人，简化为“尤文图斯”。意甲是一个职业联赛，拥有职业联赛，但成为联赛成员的是“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 S.p.A.”。而不是“尤文图斯足球俱乐部”！

“Centennial”是一个俱乐部，而不是一家公司

在中国经常听到“建百年俱乐部”的口号，口号本身也没有问题，但中国没有一家俱乐部自职业联赛首次亮相以来就没有更换过股东，破产倒闭的情况不计其数。很多人都在感叹：“看看欧美俱乐部，有多少已经是百年老俱乐部了，为什么中国要诞生一个百年俱乐部这么难呢？”

还有一个误会。事实上，我们经常看到欧美俱乐部可能破产的报道，但真正破产的是“公司”而不是“俱乐部”本身。

以帕尔马为例，这是另一家被中国投资者收购的意甲俱乐部。该俱乐部被称为“Parma Calcio 1913”，是在“Parma Calcio 1913 S.r.l.”的基础上成立的。2013-2014赛季，曾执教深圳队的主教练多纳多尼带领帕尔马获得意甲第六名，获得2014-2015赛季欧联杯参赛资格，但因为工资税缴纳太晚，未能获得欧足联颁发的参赛许可，错过了欧联杯，还被意甲联赛扣分处罚。2015 年 4 月 22 日，帕尔马当地仲裁法院判处帕尔马足球俱乐部 S.A. 的控股公司“Eventi Sportivi S.p.A.”2.18 亿欧元，其中包括 6300 万欧元的未付工资。破产。尽管被允许继续参加意甲联赛，但他们在赛季结束时排名垫底。在此期间，球队试图拍卖历史冠军奖杯，但未成功，希望通过返还资金来偿还债务。2015 年 6 月 22 日，Parma Calcio 1913 S.r.l. 也在法律层面宣布破产。

但在同年 7 月，一家名为“S.S.D. Parma Calcio 1913”的新公司成立。（“S.S.D.”Società Sportive Dilettantistiche，意大利语为“Società Sportive Dilettantistiche”的缩写，是一家在意大利专门从事体育活动的非营利性特殊股份公司。同时，根据意大利足协内部组织条例第 52 章（第 52 条，Norme organizzative interne della FIGC），允许新俱乐部公司参加联赛的第四级联赛。结果，帕尔马在三年内升入三个级别，并于 2018 年重返意甲。在此期间，“S.S.D. Parma Calcio 1913”公司更名为“S.S.D. Parma Calcio 1913 S.r.L.”。公司。

在意大利、葡萄牙和西班牙是如此，俱乐部参加职业联赛的俱乐部公司统一为 “S.A.D”，其中葡萄牙的全称是 “Sociedade Anónima Desportiva”，西班牙的全称是 “Sociedad Anónima Deportiva”。（由于历史原因，毕尔巴鄂、巴塞罗那和皇家马德里等参加西甲联赛的球队仍然被允许保留非商业体育协会的性质。当万达集团收购马德里竞技时，也是对“马德里竞技俱乐部 S.A.D.”的收购。这是这家公司的股份，而不是俱乐部本身。至于法国和德国等其他欧洲国家，情况也是如此。所以，因为俱乐部是建立在社区基础上的，所以俱乐部不会因为参加职业联赛的 “公司” 不复存在而停止存在，虽然在顶级职业联赛中没有立足之地，俱乐部将回到业余联赛的最低级别，然后重新开始比赛，组建新的公司， 逐渐升级并重返顶级行列。于是，许多在欧美有 100 年历史的俱乐部起起落落。

需要指出的是，“俱乐部”本身与建立在俱乐部基础上的“俱乐部公司”之间的矛盾无处不在，只有生活在欧洲，进入欧洲职业俱乐部圈及其生活环境后，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内涵。在这方面，或许经历过西班牙第三、第四师的徐根宝，经验更丰富，话语权也更强。

事实上，邻国日本的职业足球俱乐部和职业足球俱乐部公司也是如此。日本职业联赛成立于 1993 年，所有参赛俱乐部都是公司的形式，但公司的时间明显晚于俱乐部的历史。以鹿岛鹿角俱乐部和浦和红钻俱乐部为例。

但是，这在中国是不可能的，因为中国的足球俱乐部是直接建立在公司或企业的基础上，而不是像欧洲那样建立在社区的基础上，职业足球最发达的地方，是一个“先足球俱乐部，后俱乐部公司”的发展过程。而且，一个相当尴尬的现实是，一方面，《财富》杂志发布的 2019 年财富 500 强榜单显示，全球 500 强企业中有 129 家来自中国，超过了美国的 121 家，“中国军队”第一次为人群感到自豪。另一方面，近年来，围绕国内中小企业生存的报道和新闻并未停止，到 2019 年，虽然全国中小企业总数已超过 4300 万家，但企业的平均生命周期不到 3 年，呈下降趋势。因此，企业的平均寿命并不长，这决定了中国俱乐部的“短命”，就像江苏苏宁在短短五年内就被关停了一样。

无论公司或企业何时何地，它都可能随时“出错”并不复存在。但是，社区无时无刻都存在，所以只有建立在社区基础上的俱乐部才能成为“百年俱乐部”，而对于一个建立在公司和公司基础上的俱乐部来说，最致命的就是“根基不牢”。

中外俱乐部也存在明显区别，那就是包括日本在内的欧美职业足球俱乐部，历史比足球俱乐部公司要长。但在中国，足球俱乐部的历史比母公司的历史要短。

“中资俱乐部”是一个伪概念

回到顶部的 “chicken” 与 “egg” 的问题。其实，如果我们了解一下“国际特联俱乐部”和“国际特轩有限公司”，就不难发现，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在国内被炒作的所谓“中资俱乐部”的概念，完全是一个“伪概念”，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资本在讲故事”。而“讲故事”是资本最需要的，以至于大多数不了解真相的人都被它蒙蔽了双眼。无论中资收购多少国外俱乐部公司，这些俱乐部都只能永远是外国俱乐部，根本不能成为“中国俱乐部”，最多只是“中资公司”。

万达收购马德里竞技。

更通俗地说，就是中国人拿自己的钱，让外国人“玩”。情况好些，就是中国人拿着自己的钱去国外平台“玩”，跟中国足球没什么关系。所以，这几年来，“买下外国俱乐部”的理论一直是一个错误的概念，“帮助中国足球”只是一个“噱头”。反过来，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为什么过去几年是“资本热而不是足球热”，在整个过程中，足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中国足球）被用作一种“工具”，更准确地说，是一种“媒介”。

赖国川，买下西布朗的中国老板。

造成这种情况，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概念”，即中国资本只是购买“壳”的股份，也就是在俱乐部基础下建立起来的用于参加职业联赛的“公司”，而俱乐部本身仍然掌握在当地人手中，由外国人主导。一旦“俱乐部”的人，也就是社区的人，不欢迎“公司”的所有者，冲突就会爆发。因此，一些之前收购过欧洲俱乐部的中国业主不得不宣布退出或被排除在竞争之外，正是因为“俱乐部”和“俱乐部公司”之间的情况。所以，国际米兰球迷反对苏宁，曼联球迷反对格雷泽家族等等，就不容易理解了。

这就牵扯到一个根深蒂固的“文化认同”问题，也就是国内经常被提及的“足球俱乐部文化”问题。现阶段，中国足球最多只是“足球俱乐部公司的文化”，而“足球俱乐部的文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按照我们传统的思维方式，“谁拿钱谁说了算”，当然我们无法理解曼联球迷和国际米兰球迷的对立。所以，“中资俱乐部”热潮过后，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这个“球会文化”的空白根本不是金钱可以填补的。

中国需要引入“凤凰俱乐部”的概念。

如前所述，帕尔马在意甲的重生不得不承认，帕尔马队的重生与意大利足协章程允许职业俱乐部重生的相关条款直接相关，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这样的条款，帕尔马， 一个拥有 100 多年历史的俱乐部可以复活，俱乐部文化可以传承下去。不仅在意大利，而且在西班牙、德国、法国、英格兰、葡萄牙和其他欧洲和美国的足球强国。像帕尔马这样的俱乐部被统称为“凤凰俱乐部”，因为“凤凰”是涅槃重生的象征。

“凤凰俱乐部”一词不是指职业运动队赛事的体育方面，而是指在实体因管理不善而不复存在后，创建一个新实体来接管原来的俱乐部。然而，这个新实体并没有继承原俱乐部公司的债务，而是继承了文化和精神，新成立的实体采用了与原俱乐部相似的俱乐部名称、俱乐部标志甚至球队制服。（至于原俱乐部公司破产后的债务，每个国家都有相应的法律来处理，这里就不展开了。）

如果这样的概念被引入中国足球，职业俱乐部可能不会“来去匆忙”。以江苏队为例，球队并不是因为体育原因无法参加今年的中超联赛，而是俱乐部因为运营问题无法参加比赛。但是，如果允许“凤凰社”存在，那么球队的部分成员至少可以出于情感、文化等因素继续留在新成立的“江苏××社”，并且仍然代表江苏，可以从职业联赛的最低级别、乙级联赛开始，回到中超联赛。更重要的是，球员们仍然能够保住他们的工作。而现在，最能代表江苏的团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传闻原来的台州远大将搬迁南京，并更名为“江苏队”，但两者之间并没有传承关系，就像去年的“寮族”和“新寮族”一样。

去年联赛开赛前，辽宁足球因拖欠工资被取消注册资格，俱乐部不复存在，拥有67年光辉历史的辽宁足球队落下帷幕，这不仅让辽宁球迷心碎，也让中国球迷感叹，毕竟， 辽宁足球为中国足球做出了有目共睹的贡献。虽然辽祖解散后，辽宁省体育局举行授旗仪式，让沈阳城建俱乐部扛起辽祖的旗帜，但又怎能无血缘关系传承呢？无论以何种标准衡量，此举都让各方都感到尴尬。但是，如果允许“凤凰俱乐部”的存在，辽宁省体育局和辽宁球迷将重新建立一个“新辽津”，真正继承原来的辽津，即使从中国乙级联赛的最低级别开始，辽宁足球的旗帜也不会掉下来。

当然，“凤凰俱乐部”概念的引入，需要在法律层面制定和完善相应的法规和规章制度，还有一个前提，即俱乐部应该是“先俱乐部，后公司”，并使用“中性名称”来代表某个地区，而不是某个企业或公司。而且，俱乐部必须先向民政部门注册（外国足球俱乐部首先向民政部门注册，类似于中国），然后去工商部门注册。如今中国足球的职业俱乐部之所以这么快就倒闭了，是因为几乎绝大多数职业俱乐部都没有“向民政部门注册”这一步，而是直接跳到“向工商部门注册”，俱乐部只是一个企业或公司的下属机构或部门， 并且这个名字也挂着企业的名字。其实这也是中国足球迫切需要俱乐部名称（而不是俱乐部公司名称）的“中性”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否则，未来仍然无法避免许多职业俱乐部在短时间内迅速消亡。

文：马德兴

编辑 |在可怜的匕首的图片里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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